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酒館櫃台前，銀白色的麗比卡將手上的麻袋交給了老闆，而他身邊略矮一個頭的同伴帽沿低壓，讓人看不清模樣。

老闆從袋中拿出一對似鹿又似牛的大角，點了點頭，解開腰間的布包將約定的賞金交給銀白色的貓。發現那雙角屬於榜單中通緝魔物的顧客竊竊私語起來，更有眼尖的貓發現，那對賞金獵人是最近小有名氣的鬥牙與贊牙。

也不清點金幣數量，銀白的貓拿了賞金便率先邁開步伐離開，戴著黑兜帽的貓則跟在他身後。

 

「…....」

「......怎麼？」看出自家鬥牙那皺著眉、憋著一口氣的臉，柯諾爾無奈地開了口。

「什麼事都沒做便領取賞金，這還是第一次。」

萊伊想起前幾天，正欲對魔物落下最後一劍時，卻被自草叢中跳出來、用小小身軀擋住自己的幼貓。

「那魔物也沒傷過誰，只是急於尋找醫生治療幼貓才破壞了小鎮的。何況，他們說了不會再接近村落，只待在森林裡狩獵。」不同於鬥牙的傲氣，對柯諾爾來說，能夠以這樣的方式將榜單撤下，解決鎮民擔憂又保護了魔物與幼貓，是再好不過的結局了。

「那不是我的重點。」

「我可是提議過我自己來就好的。」

「誰也沒有說不想來吧。」

「那你現在又有什麼好抱怨的？」柯諾爾沒好氣回道。並不是真的生氣，只是他們之間的相處向來是充滿了一來一往的鬥嘴。

萊伊斜睨了一眼挑眉看向自己的貓，開口道：「你真是膽子越來越大了。」

「托某位貓的福。」

「哼。」

 

在街上補充了物資，柯諾爾將整理好的包袱背起：「比想像中結束得快，要提早回去藍閃嗎？」

雖然他們在藍閃沒有定居所，但那裡有托奇諾、巴爾德、還有同他們一樣時常回去的阿薩多，對柯諾爾來說，藍閃有他在乎的同伴，也有很多回憶，與火樓一樣，藍閃是他的另一個家鄉。

萊伊垂眼思考了會，又抬起頭看了看四周，似乎是在辨認方位，而後道：「走這裡。」

「那不是藍閃的方向吧？」嘴上雖這麼說，柯諾爾還是跟了上去。也沒有問萊伊要往哪裡去，反正那人自顧自的任性，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。

穿過一片樹林，柯諾爾感覺到腳下土壤越發濕潤、土質也似乎逐漸被沙所取代，吹拂過的風夾帶從未聞過的味道。

他們在陽之月開始向下運行時走出了森林，柯諾爾望著眼前的景色，瞪大了雙眼，茶色眸底映出整片的湛藍。

「......這是海？」柯諾爾抬頭詢問。

「顯而易見的吧。」萊伊抱著雙臂，白色而蓬鬆的尾巴幅度略大地甩了下。

「我以前只在書上看過。」

據說，麗比卡的祖先對水充滿懼怕，而麗比卡雖然不再對水束手無策了，但海洋的神祕與不確定性所帶給麗比卡的威脅感，還是讓麗比卡對海敬而遠之。

然而，也許是柯諾爾不喜歡火的關係，他對水的喜愛度比一般的麗比卡還要多。柯諾爾向海洋走去，蹲下身來把手放在沙上，感受浪花一波一波打來。

海水摸起來很冰涼，也與井水或河水留在皮膚上的觸感不同，柯諾爾抬起手，輕舔了口指尖，鹹苦的味道使眉瞬間皺起，但又覺得新奇。

「萊伊。」柯諾爾有些興奮地回過頭，卻沒見到本該在身後的貓。頭頂的耳朵抖動了下，柯諾爾往兩旁張望，發現銀白色大貓站立在不遠處的石頭上，低頭專注看著什麼。

柯諾爾走近的同時，只見萊伊拔出身上短劍，抬手間便往水裡射入，彎腰將短劍從水底拔出時，劍身上插著小手臂一樣長的肥美鮮魚。

萊伊覺得柯諾爾有點興奮過頭了。平常野炊時，怕火的貓不是藉口巡邏四周，便是隔著段距離，一臉警惕盯著火苗竄動。然而，眼下的茶色貓只是在他身後探頭探腦，盯著萊伊覺得與河魚差不了多少的海魚直看，無視了一旁升起的火焰。

覺得對方那好奇的饞樣，大概不能好好等著魚烤熟。萊伊在將魚放火上烤前，割了一小口生魚肉遞到柯諾爾面前。

「這能生吃嗎？」柯諾爾眨了眨眼詢問，見萊伊並沒有收回的打算，他知道這是萊伊對問題肯定的答覆。帶著點猶豫地低下頭，就著萊伊的手指將魚肉捲進嘴裡，與河魚不同的鮮甜彷彿在口中融化開來。

萊伊將手收回，有些無奈地發現身旁的貓似乎更亢奮了。

吃飽飯足、睏意襲來後，柯諾爾這才恢復了往常的模樣。

他們尋了塊扁平的石台，懶洋洋依偎在一起，沐浴在陽光下，聽著海浪拍打的聲響。

柯諾爾看向天空與海洋接軌的盡頭，打量了會兩方的顏色，再低頭看著躺在自己腿上閉目養神的貓。

雖然大海也是一片澄淨的藍色，不過萊伊的眼睛果然還是更接近晴空的藍。柯諾爾如此想著，手指不自覺抓住萊伊的耳朵揉捏，而後被不勝其擾的貓一把抓下來，扣在胸口。他沒有反抗，只是勾起嘴角，眸底映著與他相同被海水沾染上恬靜氛圍的貓。

「萊伊，謝謝你。」

「......哼。」

 
 
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＊ 
 
 
 

「......看來不能走了呢。」

 

柯諾爾看著眼前彷彿成為沼澤的淤泥地，輕嘆道。聽聞上個月的大雨造成落石崩塌又積水成災，現在雖然水退去不少，但飽受摧殘的土地顯然尚未恢復。

 

「糟糕，我答應巴爾德要在他去採買食物時幫他看店的。」

 

「你又隨便答應這種事了。」

 

「才不是隨便。」柯諾爾反駁，「......而且也拒絕不了啊。」

 

對身邊爛好貓個性的搭檔無言，萊伊嘆了口氣，在心中重劃出新路線。「繞過去吧。」

 

半晌，未得到搭檔回應的萊伊低頭問道：「怎麼了？」

 

「藍閃商道。」白褐色的貓垂著眼，「走藍閃商道吧。」

 

聞言，萊伊皺起眉。他們幾乎不曾談及利克斯，但萊伊知道那靈魂碎片對柯諾爾的影響。在好幾個難眠的夜晚、又或是見了勾起那貓記憶的事物，柯諾爾總會蒼白著臉色，一語不發緊拉住自己的手腕。想來那並不是快樂的記憶，身為他的鬥牙，萊伊能感受到自柯諾爾身上傳來的情緒──令人窒息的痛苦、難以排解的無助。

 

柯諾爾比誰都清楚萊伊不曾開口的溫柔，自最初的道標之葉，到現在默契地避開利克斯相關。但他既然接納了魔法師的一切，便不能只是逃避。

 

見柯諾爾沒有改變心意的意思，萊伊便也隨著對方，抬腳往藍閃商道的方向走去。

 

＊＊＊

 

綠草如茵的足下，雖是早已預料到的景色，柯諾爾卻仍停下腳步，有些恍然。

 

「利克斯的結界不存在了。」

 

「這是當然的，若只是依靠魔力維持，再強大的結界都會隨著魔法師的死亡而消失。」

 

繼承利克斯魔法知識的柯諾爾當然明白，只是情感上總認為這條路該永遠保持當年的模樣。

 

畢竟他一直是如此的。

 

即使在決裂的時刻。

 

即使在僅能依靠怨恨活著的日子裡。

 

草葉仍指引著通往住所的方向，為了保護誰而張開的結界仍日夜維持著。

 

在夢裡見過無數次的道路，如今卻有了新的氣象。好幾次壓得自己喘不過氣的情緒，現下也未有任何波動。

 

有史以來第一次，柯諾爾發現這一切真正的結束了。纏繞心尖的黑影隨著恍然隔世的景象消散，卻留下了一絲失落。

 

也許那是屬於自己的情緒吧。柯諾爾心想，忍不住地、他開口吟唱咒語，歌聲經過的道路悄悄染上一片暈黃。

 

「雖然以我的力量，這裡頂多維持兩天吧。」他綻開笑容。

 

「......」萊伊偏頭看向他，「你不要指錯路了，畢竟是隻會迷路的笨貓。」

 

「才不會指錯！」

 

＊＊＊

 

「萊伊、柯諾爾！」

 

一走進店內，櫃檯的巴爾德便舉起手向兩人打招呼：「還想著你再不來的話，我該怎麼像當年一樣，再去拐個人幫忙看店呢」

 

聞言，柯諾爾本是欣喜的臉轉為無奈：「你這人啊......」

 

彷彿沒有注意到柯諾爾的神情，巴爾德瞇起眼繼續笑道：「唉呀，我可是煩惱了好久，畢竟跟柯諾爾一樣傻呼呼又好拐的貓，我活這麼多年也就遇過這麼一次而已。」

 

「你趕緊出去吧！」柯諾爾把背上的包不重卻也不輕甩到桌上，沒好氣道。

 

「是是。」巴爾德痞氣依然回應，「給你們留的一樣是樓上最後那間房，鑰匙自己拿吧。」

 

「啊、」走至門邊，巴爾德像是想到什麼般回過頭，「你們兩位，歡迎回來。」

 

柯諾爾抬頭望向巴爾德，揚唇，褐色的尾尖勾晃了下：「嗯，我回來了。」

 

「......我回來了。」

 

未曾期待的聲音讓巴爾德耳朵瞬間豎了起來，他瞪大雙眼看向若無其事、彷彿剛才一個字也沒吐出口的萊伊。一時之間，櫃台四周剩下的，僅有萊伊拿起鑰匙的金屬碰撞聲。

 

「幹什麼？」被過於直白的視線緊盯著，萊伊狠狠瞪了回去。

 

「沒......」巴爾德緩緩張口，「柯諾爾啊，你這馴獸師當得可真不錯。」

 

語落，萊伊腰間的短劍便離開了該待的位置，冰冷的觸感擦著巴爾德的臉頰飛過，削下一大撮黑髮後插上門框。

 

「啊哈哈哈。」感受不到銀白色的陰冷殺氣般，巴爾德大笑著向兩人揮手而去，「店裡就拜託你啦，晚上給你做奎姆果凍當謝禮。」

 

視線在兩位不坦率的大貓中來回，柯諾爾大嘆了一口氣。

 

「哼。」

 

＊＊＊

 

離晚餐還有時間，柯諾爾將櫃台交給回來的巴爾德和源，上樓和萊伊打了個招呼後，便出門往托奇諾家裡走去。

 

「救......」

 

柯諾爾耳尖顫抖了下，心頭一緊，加快腳步往虛弱聲音傳來的方向奔去，撞開房門，只見托奇諾倒在地上，好似奄奄一息。

 

「托奇諾！」柯諾爾衝上前蹲在他身邊，「你沒事吧？發生什麼事了？」

 

托奇諾睜開雙眸，待他看清眼前人的熟悉面容後，忽地展露完全不同於方才一般虛弱的笑顏：「柯諾爾，你回來啦！」

 

「欸？」柯諾爾眨了眼，「你沒事嗎？」

 

「嗯？啊......是這孩子啦......」托奇諾指了指自己的小腿。柯諾爾這才發現對方腿上趴著一團橘色毛球，而這毛......這隻幼貓閉著雙眼正沉睡著。

 

柯諾爾將托奇諾自地上扶起，又看著托奇諾小心翼翼調整坐姿，似乎不想弄醒那孩子。

 

「是親戚的孩子，他們跟我父親出門備貨了，把這鬧騰的小傢伙留給我一個人照顧。」托奇諾唉了口氣，隨後又有些惱地皺起眉，「雖然我父親再三跟我保證，一定會留最後一天舞會時間讓我出門，但是、」

 

「沒關係。」索性跟著托奇諾一同坐在地板上，柯諾爾將頭湊過去，鼻子輕磨托奇諾的肩膀，「今年不行，還有明年嘛，總會有一起逛冬季慶典的一天的。」

 

「只要你不是每年都被家裡抓住的話。」調皮地眨了眼睛。

 

「不要說這樣的話啊！」托奇諾回道，或許是提高聲調的緣故，那孩子輕嚀了聲，使得托奇諾趕緊放輕聲音，安撫孩子繼續他甜美的夢境。

 

「其實，帶著這孩子一起逛慶典也是可以的吧？」

 

「欸？這樣好嗎？」托奇諾猶豫地看向柯諾爾，「他真的、真的不是一般的鬧騰喔？你看。」

 

托奇諾將被咬掉一撮毛、禿著的尾巴尖秀給柯諾爾看，看的柯諾爾都覺得自己的尾巴刺痛了起來。

 

「呃......大概，沒問題吧。」以他的身手應該可以在孩子要抓他前躲開。

 

「唉。」托奇諾又嘆了口氣，言道他再想想看吧。

 

「小孩啊。」柯諾爾托著腮思索。因為出生在虛噬的時代，他見過的孩子少之又少，又都還是安安靜靜的，實在很難想像托奇諾口中的搗蛋鬼該如何應對，也不知道他自己是否真的有那個耐心應付。

 

想著想著，思考又發散出去身邊的人。

 

巴爾德......看萊伊就知道他不是個適合照顧孩子的人。

 

阿薩多的話......感覺會直接躲起來啊，那個人。

 

反倒是萊伊、

 

「柯諾爾？」托奇諾歪頭，「怎麼了嗎？」

 

「啊，我只是在想，如果是萊伊的話，說不定對小孩會意外有耐心呢。」那一天，在自己阻止萊伊獵殺魔物後，面對著不能言語的魔物和泣不成聲的幼貓，一臉不耐煩的銀白大貓卻是他們兩人中，最有耐心等待對方冷靜下來後，一句一句問出緣由的。

 

「別看他那樣，其實是隻溫柔的貓呢。」柯諾爾淺淺笑道。

 

「嗯，這個我是知道的喔。」

 

「咦？」

 

托奇諾拍了拍柯諾爾的肩膀，繼續道：「畢竟要跟柯諾爾在外旅行，沒有一定的耐心跟溫柔是辦不到的呢。」

 

見友人眼底閃爍的狡詐笑意，轉眼便明白對方這是在調侃自己的方向辨認毛病，柯諾爾只是無奈。抓著自己的弱點玩笑，這難道要成為自己身邊人的通病了嗎？

 

「我雖然是有點、方向感不怎麼好......但也不算極差吧？」

 

面對柯諾爾的辯解，托奇諾只是笑著沒有回應。

 

於是呢，柯諾爾在離開托奇諾家，往旅館走去的路上體驗到了那抹笑背後的意義。

 

他只是臨時起意，想補充一盒道標之葉再回去而繞了點路，怎麼轉眼間便走到自己不認識的街道上了？

 

眼看天色漸黑，柯諾爾嘆了口氣。行吧，萊伊說得沒錯、托奇諾對自己的了解也沒錯，雖然他不是百分百的路痴，但這迷路機率也是不能否認得高。

 

應該能順著河流走回他熟悉的路上。柯諾爾循著水聲而走，不時抬頭試圖辨認方向。

 

「明明是貓卻迷路了嗎？」

 

低沉而充滿吸引力的聲音自背後響起。很單純的詢問，甚至沒有一絲多餘的情感。

 

然而這聲音的主人柯諾爾是認識的，而這點認知讓他瞬間緊繃了身體，毛髮微炸。

 

「別緊張，我說過了吧。」見柯諾爾緩緩轉過身，戒備盯著自己，拉澤爾澄淨的藍眸閃過笑意，「你已經不是我的目標了。」

 

「你在這裡做什麼？」

 

「順著召喚而來，閒暇時過來走走罷了。」

 

「召喚？」柯諾爾驚訝，續問道，「麗比卡嗎？」

 

「是啊。」拉澤爾勾起嘴角，「祇沙在虛噬過後重建，麗比卡們恢復了朝氣後，又開始出現惡魔感興趣的存在呢。」

 

又......嗎？

 

從自己的用語中察覺更多的麗比卡陷入沉思，但拉澤爾卻沒有繼續這話題的意思。

 

「所以，你迷路了嗎？」

 

「唔！」

 

「是要回去那隻豹貓的旅店吧？在這個方向。」拉澤爾邁開步伐往前走。

 

遲疑不過半晌，柯諾爾便也追了上去。

 

兩人沉默走了會。

 

「我原本以為得到你的勝算挺大的。」

 

「咦？」

 

撇頭看了眼瞪大雙眸的貓，拉澤爾用不合於艷紅身影的冰冷聲線續道：「在四彩流光之地，你身上除了利克斯的憤怒，還有你自己的。」

 

順著拉澤爾的話語，柯諾爾的思緒也跟著回到當時。惡魔說的是事實，那時的他對這一切感到憤怒。對這無來由纏上自己的詛咒、對這拋下自己不管的世界，在那麼一瞬間，內心充滿了恨意。

 

「不過，你心中燃燒的火焰隨著時間愈發減少了。」拉澤爾的聲音帶上了一絲可惜，但以柯諾爾的角度來看，這份可惜是越多越好，「在利克斯的情感與你融合後，便連利克斯那股憤恨也不再有吸引力了。」

 

紅色的惡魔突然停下了腳步，轉過身來，湛藍的眸似笑非笑盯著茶色的貓：「話雖如此，情感終究非是一成不變。......若你心底仍存有火苗，當它鮮豔如血燃起的那天，我會再找上你的，柯諾爾。」

 

倏地豎起的瞳孔使柯諾爾背脊一涼，他下意識往後跳開，做出防衛的動作。

 

「柯諾爾！」

 

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傳來，令人心安的銀白身影出現在眼前，柯諾爾不過分神瞬間，那抹紅影便消失在夜色之下。

 

萊伊緊抿著唇走到柯諾爾身前。

 

「是那個紅色的惡魔？」

 

「嗯......」

 

「他來做什麼？」

 

「說是順路。」柯諾爾抬頭看向萊伊，見對方緊鎖著眉，續道，「我沒事，只是跟他說了幾句話而已。」

 

萊伊上下打量僵著身體的貓，確認對方除了情緒緊繃外，身上暫時沒有異狀，這才稍微放下心來。

 

「總之先回去吧。」

 

「嗯。」

 

跟在萊伊身後，柯諾爾仍想著拉澤爾方才說的話。依他所言分析，他並不像貝爾古一樣，聞到利克斯的味道就噁心，所以才放過自己。

 

利克斯心中的怒火，也許在整個祇沙中，身為情感容器的柯諾爾比他本人更加清楚。

 

對這憎恨自己的世界。

 

對這試圖抹殺自己的世界。

 

一直、一直、是自己一個人。

 

可是柯諾爾不一樣。

 

他與利克斯是不一樣的。

 

「喂。」

 

褐眸映著萊伊滿臉的不認同，加之柯諾爾對他的理解，裡頭還包含著那不曾言語道出的關心。他欲開口回些什麼，掌心卻搶先傳來打斷思緒的熱度。

 

「別恍神，再迷路了我可不管你，笨貓。」

 

與說出口的文字相反，萊伊乾燥的掌心緊貼著柯諾爾發涼的掌心，他收起手指緊扣住，而後感受到對方以相同的力道回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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